第七十一回

常杰淼

童海川月下会三侠 骆驼岭智诓赵小乔

上回书说到金鸡好斗双钢掌赤胆侠慧斌山神庙学艺,最后问师父的名字。老人家一阵大笑:“哈哈哈!慧斌,我与你是近邻,凤翔府西门里姓董名乾字化一,人称镇古侠。和你一起伴读十五载,陪伴着你读书、习武十五年的师兄,你知道吗?”“弟子,唉!我跟师兄这么多年在一块儿,我不好意思问!”“告诉你,他家住在陕西延安府东门里,姓胡名叫胡林。这是我的大徒弟,本门本户他最大,他叫飞天金精鼠。他有一手绝活,就是缩骨法。

只要脑袋过去了,这人就过去了,就这能耐。耗子本身就没骨头,有个缝隙就钻得进去!”慧斌趴地下给师兄磕头。老人董化一问慧斌:“慧斌哪!你的能为是很不错了。为师死后,你师哥和你的三位师叔经常来到金凤山看望于你。”“我谢谢师兄,谢谢三位师叔!”“门户中的五戒为师不愿多说。希望你谨遵五戒门规,在江湖路上行端履正。你呀!做一个好武林弟子。你是一个和尚,如果你要眼空四海、目中无人,犯了门规五戒,你三位师叔都可以来到金凤山要你的项上人头、六阳魁首!”

慧斌这么一听,“哎哟,我说我师父把三位师叔请来干什么?这是给我请来的刽子手啊!将来我好好的不用说了。如果不能够恪守门规就宰我!嗨!

师父您可真有出手的。姜二爷念佛:“弥陀佛!慧斌哪,你师父的话你听见了吗?”“弟子听见了。”“那好极了,谨记你恩师的铭言!”董老剑客招手:“慧斌哪,进前来。”“是!”慧斌往地下一跪,就势老人家一伸手,撩自己的蓝布衫,“哗啷啷”拿出一条家伙来。慧斌一看:嚯!这是什么东西呀?通体雪白,“唰唰”地冒宝光。十一节,头里是个六寸五的铁鞭穗,浑铁的,就跟那小甜瓜脑袋似的,黄绢线的穗子包着,使的时候铁鞭穗就露出来。后头是铁鞭把,两边是八宝灯疙瘩,当中有黄带子勒着把,黄挽手,黄色灯笼穗儿。这十一节都有透眼,穿着鹿筋绳,每一节与每一节之间都有算盘疙瘩挡着,三个算盘疙瘩上头有三个钢环儿,一摇“哗啷啷”地响,“慧斌哪,我教给你一百零八招打穴之招,那是为师我的绝艺。你瞧见这条鞭!你欢吗?”“师父,弟子当然喜欢!”“噢,告诉你,这条鞭连穗儿带把共有十三节,叫墨鱼骨鞭。此鞭难得啊!在你师祖身上佩带多年。出师的时候,为师我喜欢,我从你师祖手上要过来,在我的身旁佩带也已多年。今天咱们爷儿俩临别再即,我就把十三节墨鱼骨鞭赠与你,以示纪念!”慧斌一听,眼泪就下来了:“师父,天不假年!您老人家先弟子而去,使弟子痛不欲生!这是您老人家心爱的东西,弟子我怎能有心要您的鞭?!”“孩子,不必如此!宝鞭虽好,也是身外之物。你让为师把此物带走,那么此宝就不能出世了。你拿这条鞭带在身上,时时刻刻都像为师身在左右,那不好嘛?”

“是!”趴地下磕头。老人家把这十三节墨鱼骨鞭叠好了往前一递,慧斌伸手一托,老头把鞭又拿了回来。慧斌一想:师父怎么又舍不得了?”慧斌哪,一百零八招打穴之招,上中下走三盘。只要你将来勤习勤练,南七北六十三省只要使鞭的得让你过去,你是第一条鞭!倒不是说你这条鞭就无人能敌了,只是在你这一辈子,在你这个时代里的把式匠,你算第一条鞭。可有一样,学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呀!你要认为你的功夫尽善尽美,眼空四海,目中无人,你谁也瞧不起,功夫日见消退。你可记住了!广东龙门县青龙街东口,有个药铺叫八卦堂。八卦堂药铺掌柜的姓王名唤十古,有个外号叫头顶太极、脚踩八卦乾坤妙手王十古。这个人算为少林寺入室弟子。此人幼年三入嵩山少林寺,大殿的匾后头,巧得人骨宝鞭。老方丈一圆僧普静和尚有意成全王十古,后阁佛楼放好了天罡鞭图,暗示于他。他在后阁佛楼,得天罡鞭三十六路活把鞭的鞭图,拿到自己的家中无师自通,按图习练。这个人能为高强,艺业出众,教朋友血心热胆。南七北六十三省,群侠之首。将来你见着这个人,这个人才是你的劲敌呀!”“恩师之言,弟子谨记就是了。”“好吧,你把鞭带上吧!”慧斌这才把十三节墨鱼骨鞭拉过来围在身上。

“你们爷儿几个还有事吗?”问了几遍,没有谁答话。老人家董化一点点头:“得了!让我一个人好好的在屋里呆会儿吧。”爷儿几个没有一个说话的。耗来耗去,耗到交了子时,就看老人家脸色一变,从鼻子眼里头“唰”

出来两道长鼻涕,都过了嘴唇,往下一低头,敢情老人家去世了。慧斌不敢哭哇!姜二爷托着老头的这个鼻涕头,慢慢地又给老头托到鼻子眼里去。姜二爷赶快派人把棺材盖打开:“慧斌哪,咱们爷儿俩拿着铁锹走,咱们刨坑去。现在先给你师父入了殓!”有几个人把老头搭出来。给老剑客爷入殓,棺材盖也盖上,不打楔子,不钉钉,单摆浮搁。姜二爷带着慧斌,老爷儿俩拿着铁锹去了,深深地刨了一个大坑。刨好了,铁锹放到那儿。然后爷儿俩回来,一看这儿,念经的念经,祭奠的祭奠。爷儿俩也到棺材头里,念完了经。然后告诉慧斌:“慧斌哪,把棺材挟起来,走吧!”慧斌总认为师父的尸体在里头,分量要重一些。等慧斌挟起棺材来,他有了感觉:嗯?怎么里边没分量啊?怎么把我师父盛殓起来,我挟着,还跟空棺材一样。慧斌满腹狐疑,又不敢说师兄咱们把棺材打开瞧瞧。慧斌挟着棺材来到坟地,放到旁边,拿绳子把它套住了。爷几个四吊角,把棺材慢慢放下去,稳好了以后,调正了。立刻把老师掩埋了。埋得很结实,不留痕迹。时间一长,您找都找不着。

爷儿几个都回来了,来到山神庙内。姜二爷说:“慧斌哪,你师父跟你说的话,刚才我可都嘱咐你了。你要牢牢切记!看得出来,你师父就拿你做了衣钵传人,将来为我们的门户发扬光大!你要身染下流,玷污门户,坏了门规五戒,那时可休要怪你师叔们没有叔侄之情!”慧斌一听:您这叫多余!

我一个出家的和尚,有什么犯门规的地方哪,我干嘛去呀,我既不图名,也不贪利。“师叔,你们放心吧!”“要是那样,好啦!我们可都得回家了。”

“哎呀!三位师叔,办完了事情,我想请三位师叔在庙里头住上几天。再走不迟。”“不行!你我后会有期吧!”姜二爷、张三爷、董四爷全走了。慧斌挽留不住。又问胡林:“哥哥,跟小弟到前山吧!”胡林摇了摇头:“兄弟,师父把我找来,从收下你算起十五年有余啦。哥哥我也有个家呀,我也得回去看看去!”慧斌知道胡林是回大爸:“唉,师哥,我怎么说呢?小弟我给您道谢吧。”老头一摆手:“用不着!师弟呀,咱两个耳鬓厮磨一块儿十五年了。师父临死之际,为什么要把三位师叔请来?你要好好地想一想!欧阳修为什么只教你硬功不教你软功。师父为什么又费那么大力气教你软功,成全于你。哥哥我疼爱你,但是这里头的事情也很多,希望你好自为之。”

“师哥,您放心!我明白。”“好!今后一定要谨守门规。三位师叔此番前来就听咱们师父一句话,要好好地保护你。这好好地保护你里头,也有你将来享大名的一面,可也有约束你的一面。”“哥哥,您放心吧,兄弟我全知道!”说完,胡林飘然而去了。

慧斌到了东凤庄,面见哥哥把事情一提。天下第一杰方奎很高兴:“兄弟呀,你的机缘太好了!一个练武的,哪有你这样的福分哪?能遇见两位名师。”看了看十三节墨鱼骨鞭:“价值连城啊!但钟爱之,将不可力敌!”

“师父都教给我了。我要辞别兄长,闯荡闯荡!”方大爷答应。慧斌一走三年之久,落出个外号叫金鸡好斗双钢掌赤胆侠。回到金凤山,立起杆子来广收桃李。转眼间就十几年。慧斌三十八岁出师,四十一岁回山,到现在五十四岁。他哥哥方伯林八十一岁。

最近有点儿不痛快的事情,很让慧斌心里别扭,为这个就跟哥哥提了。

方奎直劝道:“我劝你你不听,我也知道你这个人倔强。咱们到两界岭西凤寺看看你师哥禅去。让你师哥替你出个主意。应当怎么办?金鸡好斗双钢掌赤胆侠高僧慧斌点了点头:“哥哥,我也不是想不开!不过,这件事情您两头为难。那头么是您哥哥,这头么是兄弟我,一般远。好吧!咱们到西风寺跟我师哥西风长老秋禅商量此事。”军刃带好了,老哥儿俩打庙里头起身形,直奔两界岭西风寺。顺着山道可就来到西风寺的门口。山门洞开着嘴,哟!大月亮地里一瞧:那月台上人动手。师哥西风长老秋禅大僧袍撩起来会斗一个年轻的壮士,看这个人出手不俗。慧斌也看出来了,这是本门本户之人。月台下头,还有几个年轻人站着观阵。“哥哥,咱们看看去!”方奎这才高声喝喊:“高僧啊!月下与何人动手?”海川纵身形出去,又手一合看住门户。大和尚秋禅也往后一撤步,合掌打问讯。张方、九龄、孔秀这些人可看真了: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笑容可掬,十分忠厚。后头这个大麻脸和尚,面门上这条子肉“扑噜噜”乱颤,凶极了!

海川一瞧,哟,这都是谁呀?老哥儿俩一拔腰上月台了。秋禅长老跟方奎哥俩见面。慧斌和方奎都给秋禅长老行礼。秋禅伸手相搀:“起来起来!你们哥儿俩怎么这么闲在呀?”“噢!我们哥儿俩到这儿瞧瞧您来。很长时间没有来,想师哥您了!这个年轻人是谁?您怎么跟他们打上了?”“咳!我给你介绍介绍。童侠客你请过来,这位陕西凤翔府东凤庄的庄主,三清教长教的道门门长欧阳修,欧阳老剑客爷的嫡传弟子,天下第一杰方奎方伯林。

这位是我的师弟,姓方名杰字伯生,出家的名字叫慧斌,闯荡江湖有个美称叫金鸡好斗双钢掌赤胆侠。他们是亲哥俩!”童林一听,哎呀!本门本户啊!

急忙抢步进身,躬身施礼道:“高僧,晚生童林拜见!”童海川这人就这样好,不自大。慧斌就这样不好,十分自大。慧斌知道:童林是我三师叔的师孙,江西卧虎山老观主尚道明、何道源的弟子,我的师侄。彼此行礼,各道寒暄。才细问经过,西风长老秋禅都说了。方奎一听,道:“哈哈哈,童侠客,你们哪儿有这么请人的!你是请人家西风长老秋禅介绍摆亭人,按理说你是官人,这是公事。可有一样,你们是恳求人家来的,哪能到这儿把人家徒弟打了?!”海川到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来。道:“方老前辈,您说得对!还是我弟子的一时无知。事情已经过去,我给高僧赔了礼。无奈高僧不乐意,非要动手一战不可!所以我跟高僧勉强地奉陪奉陪,并不是要分一个强存弱死,真在假亡。”方奎听了:“很好!童侠客,你小小年纪奉师命兴一家武术,武功一定有独到之处。听说你在北高峰献艺贺号,得了镇八方这么大的一个美称。我八十一岁了,才得了一个天下第一杰,我跟你比差得远。刚才高僧跟您动手,我瞧了半天,一时的技痒难挠,我也斗胆打算请教请教童侠客!咱们也是点到为止,谁胜谁负本无关。童侠客你看可以吗?”海川一想:事到如今,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,我在人家金针道长韩景和眼前说下了朗言大话,我请不来秋禅长老,那怎么算呢?”老前辈!您是前辈,弟子是末学后进。既然如此,我愿奉陪,不到之处请多原谅!”“哈哈哈……童侠客,你太客气了!这么办吧,你们爷儿几个都往后。”慧斌、秋禅这些人都往后退。张方可为海川担心哪!这样行吗?您瞧这大铁塔,麻和尚一定厉害,他哥哥也不含糊。

月亮地下边,天下第一杰方奎方伯林往前一抢身,左手一个引手,上左步跟右步,脚踏中宫,右掌反过来,往前一抢身,叫进步撩阴掌。海川就势上身,双手不动,左脚扎根,右腿抬起来,拿脚后跟一挂人家方奎的右臂。

唉!踢、弹、扫、挂。方奎往回一拽手的时候,海川往下一落右腿,双拳走“双风贯耳”,对准方奎的左右太阳穴就来了。方奎往下一矮身,缩颈藏头躲,右脚一个“坐腰扫堂”。海川脚下一点,长腰起来,双方彼此看住门户,当场道请,打在一处。虽然说不是仇家,有道是当场不让步,举手不留情。

当着这么多人,谁来个屁股蹲儿,来个趔趄,也不大好看哪!都是各自用心。

海川八卦绵丝盘龙掌施展开来,脚踩八门,招随身进,掌法神出鬼没。方奎一瞧:人家童林小小的年纪,有这么好的武功,可真是不得了哇!自己不往里进招,只好封闭躲闪,看管定势,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,耐战三合。慧斌见哥哥赢不了童林,迈步往前来:“啊哈!童侠客武术高强,内力充沛,青年有为,兄长绝非敌手。请哥哥暂时退过一旁,待小弟会一会这位镇八方紫面昆仑侠。”

方奎趁机会,虚点一招纵身形出去。海川往后一辙步。方奎一抱拳:“童侠客!现有舍弟方伯生打算跟你讨教讨教。”张方也瞧得出来,我叔父别跟人家动手,就冲这块头,跟人家一比就比下去了。慧斌往这儿一站,跟半截大黑塔一样,海川就显得单薄多了。“高僧,您请哪!”“弥陀佛!”海川往前一抢身,左手一晃面门,海川的“麒麟吐珠”,右手就到了。慧斌一看海川的掌到了,这可不是野飞龙燕雷燕子坡,更不是铁背罗汉法禅僧,也不是九月九重阳会的铁面伽兰佛济源。这是大和尚慧斌哪!慧斌一立右手,伸了没动地方,拿右胳膊就这么往外一封海川的右臂。哎哟!海川就感觉到和尚慧斌胳膊骨硬如钢,就跟这大钢棍子一样。海川心说:可糟了,我奉师命下山兴一家武术,我非栽到慧斌的手里不可!海川没进去招,把右胳膊又退回来了。和尚慧斌就势一反腕子,拿右手掌心向上,手指头冲前,就往海川胸前一戳,“唰”地一下就到了。海川也知道封不住他,上右滑步一躲。和尚慧斌一反腕,右手掌冲下,左手掌往前一出溜,奔海川的两肩头就打来了,正搭在海川的肩颈穴上。海川只能“童子拜佛”,双手一合,往外一分。慧斌两只手往回下一带,“嘭”!正把海川两只手的手腕给攥住了。慧斌还没使劲呢,海川的身上就觉得不得力。如果慧斌这个时候双手一抖,“金鸡抖铃”,手腕子一颤劲,海川就得来个大跟头,非摔倒不成!但是慧斌没有。

这是谁的徒弟?谈笑清居无机子尚道明、爱莲居士太乙剑客何道源的徒弟,这是我师哥的徒弟,师侄啊!奉师命下山兴一家武术,我们可是一家人哪!

我要把童林抖个跟头,童林后半生,在武林中就闯不出去了,那你这门武术还闯什么呢?我不能自残骨肉,把我哥哥的徒弟给打了。再说回来了,我真把童林给打了,尚道明、何道源还不找我来呀!我惹不起呀!咱别找麻烦。

慧斌想到这儿,他就轻轻地一松,往后一撤步:“弥陀佛!承让、承让。”

海川知道慧斌捧自己,脸一红,一抱拳:“高僧,我输了!”慧斌:“哈哈哈!胜负未分,何得为输?”“唉呀,高僧哪!您也是前辈,承让于我。童林感恩不浅!高僧,咱们今天的事情算完了吗?万总归一,我还得恳求西风长老秋禅长辈,把这摆亭之人说出来呀!”慧斌对秋禅道:“师哥,咱们不如帮帮海川的忙。师哥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!您给七星山介绍摆亭之人,您贪人家什么了?给他摆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处?海川是官人,拦阻大人不能起程,本身也有过。不如啊,您将功补过,把摆亭之人说出来!”秋禅长老也乐意,说:“这么办吧,咱们爷儿几个都回禅堂吧!”海川过来叫孔秀给两个小和尚赔礼道歉,安慰安慰青龙、白虎法如、法来两个小和尚,然后秋禅也安慰安慰孔秀。孔秀心说:不要安慰了,反正把我给揍成了烂酸梨,咱们叫两够本了。这才一同来到后院禅堂。西风长老秋禅把事情全说出来了:“摆亭子是山西寿阳县袁家屯,百灵先生袁化摆的。在咱们江湖绿林道所有消息埋伏上,他这儿算一门。这是南阳卧龙庄诸葛化老先生的弟子。这样吧,袁家屯离姜家屯相隔二里半地,老人家跟袁化关系最好。我写一封信,回去之后,海川你们爷几个研究研究,派人赶奔姜家屯把信交给老剑客爷,交给我的恩师。然后由我恩师出头,让袁化来,袁化准得来。你们要直接请,恐怕不好办。”马上把这封信写得了。海川装好信告辞出来,带好张方、九龄、孔秀爷四个往回走。

来到耿家庄越墙而过,赶奔大厅,来到大厅外。金针道长韩景和跟受气的儿媳妇一样,坐在那低着头,一声不言语。九尾宗彝世界妙手司徒朗跟他翻儿了:“你没事乐什么?我兄弟说扛,扛就扛。你这一乐不要紧,他准是上西风寺,直到现在不回来。他要有点错,碰倒了他一根汗毛,韩老道唉,我让你老杂毛给立旗杆!”连石爷、爷、司马良爷儿几个一个劲地在旁边说好话。司马良说:“大爷大爷!得啦,我师父上西风寺,也不见得有危险。”

“好孩子,这老杂毛不地道!”哎哟,司徒朗这顿骂呀。耿文、耿武怎么劝也不成。海川挑帘进来了。“哈哈哈……”韩景和说:“您瞧见没有,可来啦!您先查查童侠客爷身上汗毛,有倒了的没有?”海川挨次见礼,“哥哥,您干嘛哪?”“你老不回来,我不放心哪,我要跟老杂毛算帐哪!”“哈哈,放心!那么和尚来了吗?”“来了。”“在哪儿呢?”海川一指怀里:“我给扛来,我给揣来啦。”

海川就把西风寺月下会三侠的事情都提了:“原来八宝转心亭乃是百灵先生袁化摆的亭子,离着姜家屯只是二里半地。咱们只要见着老剑客爷姜达姜本初,把信交给他老人家,这事就算成了!”

爷儿几个坐下来研究这件事。信既然有了,咱们派谁去?海川那意思就得自己去,显得庄重。张方一摆手说:“您不能去!您是掌舵的人。现在公馆这儿一堆儿,耿家庄这么一堆儿,这七星山还有一堆儿。师弟王环到现在还不知道下落呢?咱们这么办得了,我去,我也是随行卫员哪!”“方儿啊,你去是成,一个人不大好。”“唔呀!要是随行卫员得去嘛,我看,弟子可以前往吧!”海川想了一下:“孔秀去吧。”大家伙儿一瞧,就他们俩人就成了。因为良儿刚好,九龄在这儿侍候他。孔秀和张方哥儿俩去。海川一伸手把信拿出来,要交给张方。往前刚一递,孔秀伸手接过来:“师父,把信给弟子吾吧!”海川一想:得啦!我做师父的处处贬低徒弟也不像话。“孔秀,信你拿着是可以。但是,随时随地要跟张方商量,得让你张方师弟点了头。不然的话,事情不好办!”“这个可以,弟子吾知道。怎么样,师弟咱们走吧。”孔秀把信藏好了,两个人带好银两路费,各把军刃带着,离开了耿家,就奔寿阳县姜家屯下来。

天天黑了,来到寿阳县地界。他们是由西往东,满天星斗。突然间前头发现一条白线,快如电掣风驰,“唰”在大树林儿的西边往北了。“嘿!孔老爷,你看那是什么?”“混帐东西,这一定是狐仙老爷爷。”“什么狐仙老爷爷?”“那不是嘛,为什么驾着风啊,走得这么快呀?”“追!”两人一前一后,脚底躜劲,沙沙沙……”可就往正北追去了。等走到大片树林的北头,把这道白线给追没了。小哥儿俩一瞧啊:北面是个大村子。就在这村子的南头,有大片的庙宇,并排好几个大门。这就是二爷姜达姜本初他们家,又是庙又是住家。孙男弟女一大帮,全这儿住。“哟!这是什么地方啊?”

“这是大庙。”“胡说!你看看这大庙有匾额吗?这庙叫什么啊?这是住家!”

“混帐东西,你们家的房子跟大庙一样吗?五脊六兽的房子吗?这是庙宇嘛!”“不管怎么说,这白线是不是进了这家儿啦?”“唔呀,吾看是的。”

“那么,我们就上去看看!”两个人一拔腰,可就上了房,各处窥探。哪个院里头全都是黑黑的,唯有往里第三道院的正厅,嚯!可显得灯光很亮。小哥儿俩上了南房奔了中房,扒中脊往大厅内瞧:银灯招展,八仙桌上头搁着一个棋盘。经纬纵横,有两人在那里下棋呢,黑、白两子可落下来不少了。

上垂首座一位大个的老和尚,右手在棋子的盆里头抓这棋子,“哗楞哗楞”地响。对过是个俗家,也就在六十挂零,花白胡子,可就是白的多,黑的少了。神形潇洒,跟一位神仙似的,也聚精会神地看棋。

张方、孔秀这两人都是棋迷。张方师父欧阳爷好下棋。洪利洪炳南跟欧阳爷在一块儿,经常下棋。张方伺候棋局,所以,日久天长,熏陶渐染,他也乐意看。孔秀他师父,神手东方朔陶润陶少仙跟罗汉铁臂禅师普照、南侠司马空都是爱下棋的主。从小时孔秀也伺候下棋。孔秀一飘身从墙上下来,慢慢往前走,来到北房上台阶,一挑帘进来,他站在和尚身背后,瞧上下棋了,他也瞧入了神。张方这个气,这是什么地方,这是谁啊?你跑屋里看下棋的去。张方一飘身也下来,也上台阶,挑帘栊进来,站在这位俗家老先生的身背后,探着脖子瞧下棋。这工夫可不小了。没走几招棋,这俗家人不下了:“老师,拿棋罩子给它罩起来吧!我看您明天上我那儿下去,咱们明天记一记,也就成了。这盘棋没完。”“弥陀佛!哈哈哈……不错!”“那弟子我可就跟您告假了!明天我在家中竭诚恭候也就是了,咱们爷儿俩还要继续下这盘棋。”“可以啊!我们记得住。”这位站起来往外走,老和尚送。

张方、孔秀跟着一块往外送。送到大门口那人出去往东走了。老和尚回过头来看看他们俩,老和尚进来,他们俩也进来了。关上大门一直奔客厅,挑帘栊进来,老和尚一回头,这俩人还没走呢!“你两个奴才,大胆!”“唔哟!老爷子,我们俩个人胆是不小的,跑您府上这旮里来看下棋的。”“胡说!你二人另有使命。你们两人不是到这里来请百灵先生袁化来了吗?”张方一听,说:“是啊!”“那么见到袁化你们两人怎么不献书信呢?”孔秀说:“我不晓的呀!请问您老人家是谁呀?”“贫僧就是姜达啊。”“老剑客爷,我们哥儿俩给您磕头啦!”张方、孔秀重新见礼:“老爷子,我把事情给耽误了,我现在是后悔的!”“噢,后悔?哈哈,早有人给我送信了。”

原来西风长老秋禅写了信,在西风寺童海川他几个不是拿着信走了吗?

金鸡好斗双钢掌赤胆侠高僧慧斌跟天下第一杰方奎老哥儿仨坐下来,叫小和尚告诉厨房,挑开炉灶,准备点素斋素菜和酒,老哥儿仨喝酒谈心。秋禅问:“你们哥儿俩怎么这么闲在?”方奎叹了一口气:“唉!大师父,二弟方杰在家里头遇到了一点事。”就把事情的经过跟西风长老秋禅谈了。那么,什么事情?您往后听,现在不能提。西风长老秋禅可劝了劝慧斌。然后,就把海川的事情,跟他们哥儿俩提了提。慧斌想了想:“唉,师哥啊,救人救到家,帮人帮到底,您就写一封信还不成。百灵先生袁化这个人,是个读书人,绝不是三天请两天叫,一提溜就来。我看您明天派人打听打听,到底派什么人,到姜家屯我叔那里去请袁化。必须请我二叔,求老爷子帮帮忙,这事才能好办。话又说回来了,您是个出家人,虽说七星山是您的近山、近邻,您也不能拿过来就给他介绍这个,现在七星山的人,拿七星八宝转心亭阻拦住年钦差了,您本身就有罪。赶紧把这事情办完了,比什么都强!”慧斌和尚说话很明白,赶轮到他自己,他也不明白。秋禅一想对。到了时候老三位休息,小和尚给他们俩安排住处。

老早地西风长老秋禅一个人,就奔耿家庄了。村口外头,连溜弯儿带看着点。果然,张方、孔秀两个人奔寿阳县姜家屯走了。秋禅一想:怎么派这么两个人哪!秋禅和尚赶紧回来。来到西风寺,面见方家弟兄,把这事情一提。慧斌一想不成:“师兄啊!这么庄重的事,就派两个孩子去!不管两个孩子在这公馆担任什么职务,被人家袁先生看不起。您哪,多辛苦,到寿阳县去一趟吧!”这么着,西风长老秋禅走得急,脚底下躜劲,那可就比他们俩快多了。再说是轻车熟路经常来,来到姜家屯,就把事情跟老师提了:“您说打发俩孩子来,这可不大好啊!”“这两个孩子什么样?”秋禅把张方跟孔秀的长相都说了,看意思他们到不了天黑,就来到姜家屯。“你甭管了,你回去吧!”西风长老秋禅才告辞走了。老剑客爷姜达吃完了中午饭,亲自到袁家屯。“啪啪”一叫门,底下人出来把门开了:“哎吆!老剑客爷,我们给您行礼了。”二爷姜达口诵佛号:“弥陀佛!免礼、免礼!你家员外爷在吗?”“在!您老请进。”袁化一见,赶紧过来行礼:“哎哟,老师,怎么有工夫来?您快进来吧。”“袁先生,贫僧闷得慌!你把家里的事情稍微归置归置,咱俩一块儿上我那去。沏好了茶,贫僧请你下一盘。”敢情爷儿俩经常在一块儿下棋,但是袁化绝对不是对手。袁化说:“好吧。”请和尚进来,把家里头的事情归置归置,爷儿俩一同来到姜宅。等来到姜二爷家时,沏上茶,爷俩可就下上棋了。这盘棋下得时间长啊,老半天,天都黑下来。

姜老剑客爷中间出去瞧过一次。远远地看见这两个孩子溜溜达达地来了。二爷姜达晃动身形,奇快无比,远远一瞧才像一条白线,把他引到这里来。老人家翻墙而过,来到屋中接茬跟袁化下棋。

这时,老人家对张方、孔秀说:“哎,既然让你们俩请人,你们两人必然认识。一瞧袁化在这里,赶紧进来一行礼,书信掏出来,我在旁边一说,这事不就妥当了吗!好,你们两人进来看上了歪脖子棋了。这叫什么事呀!我认为你们两人认识袁先生呢!”?”哪认的呀!我叔父童林让我们两人来请,我们两人就感觉到,在大人那里担任什么重要职务,也不该派我们两人来,可是我叔父童林离不开。老爷,这事您说怎么办?”姜老剑客爷想了一想:“你二人过来!”如此这般一说。孔秀笑道:“哟!老爷子,您这主意真不错!老人家呀,吾谢谢您了!”孔秀趴地下给姜老剑客爷磕头。接着,给他两人准备点吃的,吃完了打发两人睡觉。第二天起得早,梳洗已毕,爷仨在北屋吃了点素点心。然后,老爷儿仨收拾好了一切。“把信带好!”这回孔秀不拿着了:“唔呀!张方,把这信给你吧,我是不能办事的。我是不在饭桶以上、也不在饭桶以下的人物,我是正在饭桶上啊!”张方接过掖起来。爷儿仨溜溜达达来到袁家屯。

二里多地,稍微一走就到。长街一条,东村路北,老剑客姜达上去“啪啪”叫门,底下人把门开开:“哟!老爷子你来了。”又看了看张方、孔秀。

“老僧,到这里来看袁先生。我们两人昨天晚上有约会,今天还要接茬下棋。”

“您随我来吧,”袁化一见:“老师,弟子未曾远迎,请老人家千万千万恕罪!”“弥陀佛!起来,起来。”也不给张方、孔秀指引。袁化一瞧:这两位昨晚上就到姜老剑客爷的家里头,怎么今个又上我这儿来了?问:“噢!这是您的书童啊。”“啊,是我的书童。”张方一想:得了,嗨!我跟孔秀又降级了,当了书童。张方一看人家院里栽种着奇花异草,浓郁芬芳,院里头干净极了,真是隐士居住的地方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进了客厅,迎面的架几案,八仙桌两旁有椅子。啊,墙上挂着不少的画,很够意思!老二位坐下了,马上让底下人把茶泡好。姜老剑客一笑:“袁先生,咱们还接茬下那盘棋啊!”姜老剑客爷使白棋,袁化使黑棋,接茬下上了。哈,这盘棋开始姜老剑客就受制了。最后下完,百灵先生袁化赢了!“弥陀佛,老僧输了!”

乐得袁化手舞足蹈:“唉呀,老师呀!四十年来弟子我跟您下棋,没胜过你。这可是头一次!”“哈哈,你的棋长了。咱们再下一盘!”结果二人把棋子分开,接茬又摆上。摆着摆着姜二爷又输了:“哟,老师您又输了!”“啊,袁先生,您的棋长了!再下一盘。”下着下着,没有三招五式,姜老剑客爷又输,连输三盘,还要下。袁化不下了:“老师,我看出您这棋来了,您不正经跟我下呀!要是这样下棋,下一百盘我也长不了。老师您还是用心跟我下,您这是教我能为!”姜老剑客爷把棋子一推:“袁先生!还别说下棋一道!天文地理、诸子百家、医卜星相、三教九流、文武两科、内外两家,可不是老僧我说句大话,你还差得多呢!”

姜二爷长这么大,永远虚怀若谷,没跟谁说过一句大话。想不到今天跟袁化说了大话,甭说下棋你不成,哪样你也不成。百灵先生袁化听完,愣了半天:“唉!老师呀,我从起小认识你。自从跟您成了朋友以后,我总感到十分荣幸,因为老师是武林之中的前辈。真是的!内外两家,文武两科,您是无一不好,无一不精。我总拿您做我的榜样,拿您做我的老师。但是多年来,弟子也知道远远地不如老师,可是老师从来没跟弟子说过这样的大话!”

“唉,哈哈哈……,袁先生,我说的不是大话,我说的是实话。袁先生你说,你哪样比我强?你拿出来我看看,你没有啊!”哎吆,可把袁化的火给激起来了:“好吧!老师,我拿出点东西您瞧瞧!”他转身形,挑帘栊奔里间屋。

姜二爷坐这里也不语。张方、孔秀把棋子收起来,往案头一放,棋盘也归置起来,八仙桌上什么都没有。老半天工夫,百灵先生袁化拿出一个东西来:“老师,您看看这个。”“这是什么?”“这是学生我亲手所做,呕心沥血描绘的。您瞧瞧!”姜二爷接过来一瞧:什么样啊?就好像八月十五中秋节吃的个团圆月饼一样,足有二尺见圆。但是一劈八瓣,就这么一角,上头有各种的颜色写的蝇头小楷。姜二爷看完了:“袁先生!”“老师。”“你这个叫什么呢?你这不是个完整的东西,让贫僧得窥全貌,哎,如果胜似老僧,老僧赔礼!”“那好吧!”袁化一赌气,又进屋了。不是姜二爷今天跟袁化说这么大的话,伤了袁化的心,袁化不会往外拿。又拿出一块来,挨着放到桌上:“您看看!”“哈哈……,老僧看不懂。无头无尾,就这么两块,你让我瞧什么呢?”“好,我再给你拿一块来去!”又拿一块对上了,还不成;拿着拿着,拿出四块,正一半。“袁先生,你真要让老僧折服!你把另外一半也拿出来,老僧看看!”“好吧,您哪!”袁化可气坏了。心说:您什么时候也疼爱我,拿我当弟子,拿我当朋友。我什么时候也敬重你,我拿您当师父。怎么今天跟我说这么大的话?!再说,连输三盘棋也不像话呀!一赌气全给您拿出来。四块摆上,整整一个大圆的:“您看看吧!”姜达心里说:袁化,你这么聪明绝顶!就我贫僧姜达这两句话,你就把七星八宝转心亭的全图拿出来。就是到时请你,你不去。有这图,稍微懂得消息埋伏,也能破了七星八宝转心亭。袁化看了半天,还以为姜二爷要把亭图递给自己。没有!

姜二爷一伸手揣起来了。“嗳!老师您怎么给我拿起来了!”“哈哈哈!袁先生,拿起来。”一指张方:“把信拿出来!”

张方一伸手把信拿出来了,道:“袁先生,我是钦差大人公馆的随行卫员,姓张叫张方,有个外号叫病太岁。袁先生,请您看看信吧!”袁化把信拿过来一瞧:西风长老秋禅托师父转请袁先生,来趟耿家,把七星八宝转心亭帮助破了。因为当初我请您给摆的时候,这是朋友之交。没想到段氏弟兄拿这七星八宝转心亭,藏了金牌,跟官府为仇作对。看完了,袁化道:“老师,这是怎么回事?”“你要问哪,是这么回事!当初秋禅介绍你摆亭时候,贫僧我就跟他说过,你别以为这个地方你是向着袁先生,让袁先生展展才。实际上错了,一旦七星山拿着这个东西,窝藏一些物件,与官府为仇,不但你有罪,袁先生本身也有罪。你看怎么样?袁先生,你跟着俩孩子去一趟吧!”

“您让弟子去,何必有西风长老秋禅师兄的信呢。您说一声,弟子我就去呀!”

“哈哈,那好啊!”“可有一样,打昨天您就忙活,您忙活什么呀?”“唉!是这么回事。”把西风寺月下会三侠的事都说了。“我怕你不去!”“是您让弟子我去,我怎么能不去呢?相反的,去,我害怕呀!”“袁先生你害什么怕呀?!“唉!老师呀,有这么一句话,宁可得罪十个君子,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小人。像段氏弟兄他都是绿林道的贼呀!我要帮着童卫员大人,帮着众位破七星八宝转心亭,就把他们给得罪了。我得罪童海川童侠客没关系,您派人请我来,我不去,童侠客不会加害于我。相反的,要得罪了段氏弟兄,段氏弟兄可就要害我呀!你也知道,晚生家中有八旬老母,儿孙满堂,一大帮人,也就是说,上有老,下有小。我得罪了绿林道,我袁化防不胜防!您看,为这个我也有点害怕。”二爷姜达一摆手:“你错了!解铃系铃,你应当把七星八宝转心亭破坏。不要紧!如果段氏兄弟有一天要打算害你,老僧自然要管。你记住了!他们要把你害死,我也给你报仇,有我呢!”“要是那样,那么什么时候走?”“袁先生,您收拾收拾马上就走,时间有限。再说大人是到四川放赈去,走不了多着急!”“那好吧!”把家务事归置归置,到里面禀明了母亲。老太太没说什么:“好吧,完了事就回来,免得为娘惦记!”袁化又跟自己的老伴交待清楚了。袁化把链子镢带好,随着张方、孔秀、姜老剑客爷,一块来到姜家。三人又告辞姜本初,这才奔太原府。

天都快黑了,他们三位来到耿家庄。在村口上,远远地瞧见有不少的人呀,银面仙猿铁背昆仑老侠石金声、海川、金头寿星洪勋、九尾宗彝世界妙手司徒朗、金地道长韩景和还有司马良,夏九龄全部都在这里。等百灵先生袁化到了,大家“呼啦啦”过来,挨次地见礼,各道寒暄。耿文、耿武一躬到地:“袁先生是咱太原府管辖地面的人物。不要在这里讲话,有什么话,咱们到家中再说吧!”来到客厅,分宾主落座,灯也就点上来。袁化擦脸、喝茶休息。海川这才抱拳拱手把事情全提了:“没有别的,袁先生拨冗至此,使童某感激不尽!当然,这也是西风长老秋禅前辈的脸面,也是大家伙的脸面。袁先生,您既然来了,怎么样破七星八宝转心亭,我们就是这些人,请您分派!”百灵先生袁化点了点头:“童侠客,我们都是慕名的朋友,一见如故,我也不客气!七星八宝转心亭并不难破,在下到山里伸手就破。但是他七星山后山,紧挨两界山岭这个地方非常隐蔽,有一条暗路,这条暗路叫骆驼岭。这个地方原先没人把着,现在有人把着。七星山两家寨主,把洞庭湖的老寨主父子爷儿俩请来,带着四百名长箭手,在骆驼岭驻扎。他这个长箭手十分厉害,硬弓硬箭。老寨主叫多头太岁赵远峰,少寨主叫癞头太岁赵小乔。爷儿俩每人一条镇铁虎尾三节棍。这四百名长箭手最凶。如果我们一但去破七星八宝转心亭,段氏弟兄一定知道消息。他们要让赵家父子带四百名长箭手,把七星八宝转心亭团团围住。说真的,我们在亭子里很是危险!我们应当先派人,把骆驼岭赵家父子给抓住,把他这四百名长箭手给他赶散。这样咱们才能破亭,免去后顾之忧。现在咱们兵分两路,一部分要破亭,一部分要到骆驼岭,把这父子治住。您看,童卫员你们爷儿几个瞧瞧,谁去合适呢?”旁边有个答言:“袁先生,老朽不才,愿效犬马之劳!”百灵先生袁化一看,是九尾宗彝世界妙手司徒朗。“噢,如果司徒老义士爷去,那当然就没什么问题!”海川也说:“哥哥,这么大的事情您一个人去,我们也不放心哪!要不,您带两个孩子去吧。”司徒朗一听也好:“我带谁去呢?”

“唔呀!师大爷,侄男一定要跟老人家一同前往!我是吃不了亏的!”“大爷,我也跟着您去。”嗨!老头司徒朗一瞧:是病太岁张方跟蛮子孔秀。说:“你们俩孩子这么老远,把袁先生请来也没休息,又接茬跟我干这个去,多辛苦哇!”“您这是哪的话呀,为国还能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啊!咱们要是把七星八宝转心亭一破,金牌得了。爷儿们,我们一点也不累!”“要是那样,我们先走了!”

老义士司徒朗把五行轮的包袱提起来,张方、孔秀也把军刃带好了。爷儿仨就打耿家庄出来,一直来到卧虎湾下。顺着两界岭七星山当中,爷儿仨可就奔了骆驼岭。这地方十分幽避,非常险恶。快到啦,孔秀又冒坏:“唔呀!师大爷。”“哎,孩儿。”“赵远峰、赵小乔这两个坏东西吗,我是晓得的。”“你怎么知道?”“老爷子,您不记得九月九重阳会吗?当然您没去您不知道,事情您听说过。双猛闹重阳,铁善寺山下蜜峰岭前,管辖头道山口的就是这两个混蛋王八羔子。叫我们的傻师弟虎儿小子甘虎,把这父子爷儿俩揍个不亦乐乎。想不到,他们又跑到这旯里搅闹!其实赵远峰、赵小乔当初叫甘虎给打了,您不记得这茬了吗?他们没有脸再上山里去,这爷俩带着四百名长箭手暗含着撤了。因为人家请他们到铁善寺是为了要害童林、侯振远,没想到把黄风鬼给射死了,而且还叫甘虎给打了。不认字的蒙不认字的,父子俩一害臊回洞庭湖去了。刚到洞庭湖,段氏弟兄的请帖就来了。

父子俩又带着四百名长箭手奔山西。段氏弟兄让他们爷儿俩带着长箭手把守骆驼岭。一旦七星八宝转心亭失了势,你们爷俩带领四百名长箭手,包围七星八宝转心亭,不准走漏一个。当然,这四百名长箭手愿意在这里。在洞庭湖自己的寨内,每月发薪发不了多少,一两八钱银子,有时候就给几吊钱。

可是要跟着他在七星山,人家多给钱,所以都愿意在这里。”孔秀到现在把事情都说出来了,“这两个混帐东西吗,我们都认识他。但是他们俩十分厉害,您不如派一个人去,把赵远峰、赵小乔诓出来!”张方一听,这小子怎又奔我下手啦!老头司徒朗明白:坏孩子!让我支使张方去,我偏不支使。

“孔秀!”“唔呀,大爷。”“好啊,既然把他诓出来合适,你去吧。我在这准备拿人。”孔秀一听:“大爷知道侄男,我是没有本领的饭桶!”“你没有本领这是自然。可有一样,你诓还诓不下来吗?”孔秀一想:我又搬砖砸自己的脚了。只好说:“好,侄男遵命!”一伸手,把摇山动小刀拿出来。

这摇山动有尖没刃,是挖人家墙偷盗用的。说着,一抬左脚就在自己的眼前头,搬起个朝天凳来,右手拿起摇山动的小刀,“噌噌噌”,还背背刀呢!

然后一抱拳:“师大爷,您就在这旮里站着等候拿贼吧。我马上把贼给诓下来!”喝,孔秀就提着摇山动,奔骆驼岭的山口了。

刚到山口,由树林里“噌噌”窜出好几个人来:“干什么的?站住!”

“唔呀!众位兄弟辛苦了。”“你干什么的?”“我吗,我要找你们少寨主,哎,癞头太岁赵小乔。”“噢!你找我们少寨主。你是哪的?你姓什么?”

“吾嘛,吾是从洞庭湖咱们家乡来的呀!”“噢,从家乡来。你到这找我们少寨主有什么事呀?”“这个吗,吾找他吗,一定是有事情,没有事情吾也不找他。既然找他,就有事情。”“废话!问你有什么事?你说!”“唉,吾找他吗,吾是跟他要帐来的。”孔秀没词儿啊。“找他要帐,你是干什么的?”“吾嘛,吾在洞庭湖嘛,是卖豆腐的。”“卖豆腐,你卖豆腐找我们少寨主干什么?”“他短我的豆腐帐啊。”“嗨!”这兵丁险一些乐出来:“朋友,你贵姓啊?”“我姓孔。“孔掌柜的,打洞庭湖来到山西,千里迢迢,你要帐你要的出路费钱来吗?我们少寨主短你豆腐钱,那能短多少?吃豆腐能吃多少?”“不对的,要是三两二两银子吗,我不会来的。数目实在太大!不来吗,豆腐铺子就要关张了,我这本钱都倒不过来了。”“那么,短你多少钱哪?”“哎,一个大数。”“十两?”“十两银子不够路费。”

“难道说还一百两。吃豆腐能短你一百两银子吗?”“一百两是少一点啊,报告众位,真是不多不少,整整的一千两!”